本文摘要：摘 要：斯坦利庫布里克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導演之一，也是聯(lián)結經典好萊塢與新好萊塢時期電影的重要代表導演。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，庫布里克創(chuàng)作出了代表他藝術造詣巔峰的未來三部曲:《奇愛博士》(1964)、《2001太空漫游》(1968)、《發(fā)條橙子》(1971)。馬爾丹
摘 要：斯坦利·庫布里克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導演之一，也是聯(lián)結經典好萊塢與新好萊塢時期電影的重要代表導演。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，庫布里克創(chuàng)作出了代表他藝術造詣巔峰的“未來三部曲”:《奇愛博士》(1964)、《2001太空漫游》(1968)、《發(fā)條橙子》(1971)。馬爾丹在《電影語言》中提到：“空間造型參與敘事，不僅使影片在電影語言的敘事方式越來越擺脫戲劇化，也是電影語言本身走向現(xiàn)代化的標志。”[1]本文筆者將嘗試圍繞三大空間理論家：列斐伏爾、愛德華·W·索亞以及米歇爾·�？碌闹饕^點，對庫布里克的“未來三部曲”中的空間觀進行闡釋。望通過研究，重新發(fā)掘庫布里克“未來三部曲”的別樣絢爛。
關鍵詞：庫布里克;“未來三部曲”;空間理論
一、引言
如今的世界是“空間的紀元”。社會現(xiàn)實的焦慮、權力機構的運作以及人們精神的荒蕪都離不開空間問題。電影又作為“時空藝術”被大眾所喜愛，空間理論可以作為一把開啟電影鑒賞以及批評的一把鑰匙�？臻g理論可以大致分為物質空間、精神空間、第三空間、異質空間以及身體空間等，電影中的空間造型的多重復雜性值得我們進行的深入剖析。
電影論文范例：限制式場景電影劇本創(chuàng)作中的封閉式空間敘事
二、怪誕的精神空間
巴什拉開辟的主體體驗和詩學想象的空間思維，激發(fā)了列斐伏爾從浪漫主義與藝術創(chuàng)新角度，憧憬社會空間烏托邦理想。[2]打破了傳統(tǒng)空間代表的冰冷固有的物質結構，空間成為一種可以進行情感依托的精神場域。庫布里克的“未來三部曲”中所展現(xiàn)的精神空間混合散發(fā)著怪誕巧思且具有不可或缺性�！镀鎼鄄┦俊分芯窨臻g出現(xiàn)在結尾，當美蘇冷戰(zhàn)導致“世界末日裝置”的啟動，一個個核彈爆發(fā)的慢鏡頭搭配著舒緩悠揚的背景音樂。消解了危機和恐怖后的核爆炸有幾分壯美，我們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“精神空間”。
這一景觀勾畫了全球各地遭受核彈威脅的末日空間，這是假設美蘇統(tǒng)治者心中對于權勢欲望捕獲時的噴薄景象，是模擬人類喪失溝通能力后心靈荒漠的空間，更是代表著二戰(zhàn)后，人們丟失信仰、互相猜疑的精神危機空間�？档抡J為，空間是個較感性直觀的形式。《2001太空漫游》中庫布里克便極為感性的創(chuàng)造出了一個史詩與未來兼并的精神空間。德勒茲在《時間-影像》一書中指出，《2001太空漫游》是一個關于人類自身思維狀態(tài)演進變化的類比，影片面對的是人類的思維以及產物之間的內在博弈。[3]從這個角度理解，一個龐大太空預言式的科幻影片，實則展現(xiàn)的是人類進化史中利用工具和被工具和理性利用的心理史。整個影片也就是一場關于人類的精神空間的旅行。
《2001太空漫游》，開頭和中間部分都出現(xiàn)了大段“黑幕”，無聲的“黑幕”將觀眾帶進了一個非現(xiàn)實的場域，這正是巴什拉開辟的主體體驗和詩學想象的空間思維。這一“黑幕”可以視為是人類被理性思想被工具束縛的迷惘的精神狀態(tài)，人類拋開一切進行思考的精神場域，更是人類鑄造的自欺欺人的烏托邦式空間�！栋l(fā)條橙》中主人公亞里克斯伴隨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樂，進入了如世界末日一般精神空間。那里肆意施惡、山體崩塌，火山爆發(fā)，而主人公猙獰得意地笑視這一切。在亞里克斯的世界中充滿原始屠戮和暴力，他將激昂的交響樂作為激發(fā)本能欲望的上帝的恩賜，暴力在此刻是至純美妙、和諧充滿能量的。試想，“未來三部曲”都在敘述未來，或構造前提假設結果，是否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導演庫布里克精神空間的再現(xiàn)。
三、隱喻的“第三空間”
20世紀70年代出現(xiàn)的“第三空間”理論，是愛德華·W·索亞城市空間理論的核心內容，也是空間理論研究的重大成果。索亞的第三空間理論師承列斐伏爾“三元辯證法”中的“再現(xiàn)性空間”，也借鑒了�？驴臻g的“他者”—異質空間理論。由于索亞構建的“第三空間”理論的真正屬性和涵義本就是模糊不定的。[4]所以筆者運用第三空間理論來分析影片時，只能尋找一些“第三空間”的例子，進行合理化的理論論證。
(一)《奇愛博士》——會議作戰(zhàn)室索亞提出：“第三空間是空間思考另一種模式的創(chuàng)造,發(fā)端于傳統(tǒng)二元論的物質和精神空間,也在范域、實質和意義上超越了這兩種空間。”[5]第三空間區(qū)別于“第一空間”——自然的空間與第二空間——精神的空間，它包含了真實的空間與想象的空間，是精神空間的物質化，是一種具有極強開放性和包容性的新型空間模式�！镀鎼鄄┦俊分械淖鲬�(zhàn)會議室可以視為統(tǒng)治者視角下的“第三空間”，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，全人類的安危掌握在少數(shù)人手中，在諾大的作戰(zhàn)指揮空間中面對巨 幅世界地圖便可以“揮斥方遒”“指點江山”，這不正是美方統(tǒng)治者精神世界的再現(xiàn)與外化。這一空間也符合列斐伏爾提出的“再現(xiàn)的空間”。這里的第三空間具有隱喻意味，暗指美蘇冷戰(zhàn)期間各方拒絕溝通的背后，是互相猜疑，隨時準備發(fā)動戰(zhàn)爭的丑陋面貌。
(二)《2001太空漫游》——“黑石”索亞的第三空間既是想象空間也是生活空間。第三空間發(fā)掘了空間實踐過程中的創(chuàng)造力和想象力，給空間研究注入了另類的異質性視野和思考維度。[6]《2001太空漫游》中的第三空間相當隱蔽，卻對該影片中敘事和主題的表達有著不容置否的重要作用。電影中的“黑石”貫穿全片共出現(xiàn)了四次，理解了影片主題思想后會發(fā)現(xiàn)“黑石”便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具有濃厚地“隱喻意味的第三空間”——神諭和欲望。神諭指人類在各個階段都會受到上帝給予的啟蒙和指引，第一次是史前對人類使用工具的理性啟蒙，第二次是對人類探索新領域的啟示，第三次是揭示人類真正面臨的困境的指示，最后一次是對人類開辟新的進化之路的指引。而欲望則是在人類精神空間的再現(xiàn)角度來談，出現(xiàn)四次的黑石分別代表著人類對理性思想的追求，人類對外太空的探索，人類在進行欲望探索時面臨的混沌狀態(tài)，以及人類在無止境索求欲望后必將面臨的輪回與懲罰。這符合索亞提出的“第三空間存在于徹底開放的空間時間或地理歷史里，它輕松地消解了歷史想象的中心意識，并且令其自身成為邊緣的一部分”。“黑石”以邊緣化的形象存在，但卻在影片主題和人類進化過程中承擔著至關重要的核心地位。
(三)《發(fā)條橙》——奶吧、商店、舞臺、影院第三空間理論游走于物理空間、精神空間與實際空間之間的一切批判話語體系，以持續(xù)開放的多元化空間視野，作為重新建構社會空間秩序的批判力量。[7]
《發(fā)條橙》中的第三空間正是通過再現(xiàn)不同階級的精神空間，來重構社會空間秩序的統(tǒng)治理論與反叛力量。社會中不法分子視角的“第三空間”——奶吧。主人公等人作案前后的聚集地——奶吧，充斥著情色欲望、怪誕躁動、前衛(wèi)不羈，是不法分子心中烏托邦式的再現(xiàn)空間。影片中主人公來到一個販賣情色用品書籍光碟的空間，在這個空間里到處光怪陸離卻又井然有序，這個實際存在著的充斥著情愛自由，情色合法的空間不正是這些少男少女向往的第三空間。影片中出現(xiàn)兩次舞臺，第二次是亞里克斯接受完“魯?shù)谰S科技術”的治療，在舞臺上當眾進行考核。這個舞臺空間是這些統(tǒng)治者掌權者施展拳腳濫用權勢的一種隱喻式的第三空間。影院空間是亞里克斯經歷“魯?shù)谰S科技術”治療的地方，這里滾動播放的“治愈視頻”逐漸將主人公本能的欲望剝奪殆盡，后排虛偽的監(jiān)視者醫(yī)生和教授們，心中對“病人”進行規(guī)訓控制的欲望在這個第三空間得到實現(xiàn)。
四、異質空間下的身體話語
�？卵芯康目臻g是充滿各種屬性元素的異質的空間。在�？碌摹兑�(guī)訓與懲罰》中，空間摻雜著權力屬性，能進行規(guī)訓和馴服身體。[8]身體作為內空間與外空間的劃分界限，在異質空間中研究身體存在的狀態(tài)，可以清晰的分析出特定空間中的權力機構、權力對象與規(guī)訓對象之間的建構關系。
(一)納粹的身體
《奇愛博士》的作戰(zhàn)會議室是一個濫用話語權的權力機構，也是一個暫時性的異質空間。奇愛博士這個善于演講、情緒激動的核戰(zhàn)策劃家，會不時揚起行納粹軍禮的右臂，最后竟奇跡般站了起來。在這集權濫權，渴望規(guī)訓全人類的異質空間里，奇愛博士的身體聚集著納粹不散的陰魂，暗指冷戰(zhàn)下進行作戰(zhàn)的美國，依靠的是納粹軍事科技以及納粹政治思維,納粹主義在冷戰(zhàn)思維下逐漸復活重啟。冷戰(zhàn)式“和平”的虛偽表象，執(zhí)政者執(zhí)迷不悟終將重蹈二戰(zhàn)覆轍，再將世界人民帶入水深火熱之中�？哲娹Z炸機的機長胯下坐著核彈從天而降，此時轟炸機的內部空間就是個一葉障目權力運行的機構，而胯下象征男性“勃起”的核彈，從室內空間到室外空間，也暗含性壓抑到性釋放的過程。這場威脅全人類安危的世界大戰(zhàn)竟是由男性的性焦慮造成，政客愛上了炸彈，渴望爆發(fā)戰(zhàn)爭來發(fā)泄性欲，充分體現(xiàn)了戰(zhàn)爭的荒誕與可笑。
(二)異化的身體
《2001太空漫游》中宇宙飛船這個異質空間里，所有人員都是被規(guī)訓的對象，人類為了探索未知的存在，掌握更加先進的工具，逐步落入了進化的牢籠。看似先進的生存空間只是毫無感情、探索未知、追求理性的巨大實驗室，身體成為了被規(guī)訓的實驗對象。而人工智能赫爾有語言有思想，在它的身體上進行著規(guī)訓與被規(guī)訓，奴役與被奴役。人類創(chuàng)造為自我服務的工具，卻威脅著人類本身的安危。異質的空間與異化的身體間的博弈，指涉人類的進化遭遇到了重大的危機問題。異質的室內空間里，主人公大衛(wèi)年邁的身體躺在床上完成了返老還童的身體變化，一個全新的身體出現(xiàn)，空間轉移到了浩瀚的宇宙，“星孩”不需要宇航服便可以與地球并行，一個全新的進化開始，全新的身體開始與宇宙和諧共生。
(三)規(guī)訓與懲罰的身體
“空間的生產開端于身體的生產，進而主張用身體去體驗、想象空間，用身體實踐去構成展開空間。”[9]庫布里克影片中關于身體和空間關系體現(xiàn)的最突顯的一部就是《發(fā)條橙》。該影片中出現(xiàn)了�？滤岬降淖顬榈湫偷漠愘|空間——監(jiān)獄、醫(yī)院。主人公亞里克斯因擾亂社會秩序而入獄。“隨著社會司法制度的改革，監(jiān)獄代替過去當眾對犯人實施酷刑的方法，改為‘文明化’‘隱私化’的對犯人身體進行監(jiān)禁和規(guī)訓的方式。”[10]在監(jiān)獄這個異質空間中，掌權者運用話語和知識等微觀權力對犯人進行監(jiān)督、控制以及“同化”。
影片中亞里克斯從進入監(jiān)獄開始就受到相關人員的呵斥苛責，按部就班的進行上課、訓練、讀書。在主動接受“魯?shù)谰S科技術”的治療后，開啟了影片中第二個異質空間對于身體規(guī)訓與懲罰的書寫。福柯對于空間權力中的“醫(yī)院空間”問題的探討，集中體現(xiàn)出其政治哲學的獨特性和現(xiàn)實性。在醫(yī)院里，權力不同于監(jiān)獄那種話語上、思想上的施加，在這里政治權利以具象的形式，對“病人”的病情進行判斷以及肉體精神上的實際規(guī)訓。亞里克斯被放置在電影院中，進行兩周新式的“魯?shù)谰S科技術”治療后，看到被判定瘋癲的亞里克斯對暴力與色情具備了的“抗拒和無能”，醫(yī)生們欣喜宣布治療大獲成功。�？略凇动偘d與文明》中提到：“瘋癲的身體性治療，是一種出于社會道德及安全的約束，有關身體的對策也就轉變成為一種規(guī)范或懲罰方式。”[11]亞里克斯在治療期間被蹂躪強迫而掙扎反叛的身體是真正的人性，而這種反抗行為成為權力機制操控馴化的對象。
當這一目標身體失去了所有抵制的本能，集權者告知大眾暴力已經鏟除，和平的街道和社會即將來臨。我們的社會本就是個巨大的權力機構。影片最后，亞里克斯的本能欲望被喚醒，權力機構之間也存在著強烈對抗，亞里克斯終于被規(guī)訓成為這個機構中的一份子，而“身體”自始至終都是權力運作過程中的犧牲品。五、結語本文筆者運用了系列經典的空間理論，對庫布里克的“未來三部曲”進行了淺要的分析與探討。通過空間這一契口切入，深入挖掘影片中對于社會現(xiàn)狀、人類命運、宇宙時空等現(xiàn)實問題和哲學命題的思考�？梢钥闯鰧а輰τ谌祟愌葸M、文明進程所作出的整體價值判定和終極關懷。由此，望為空間理論在電影研究中的實際應用貢獻一份微薄之力。
參考文獻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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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3]【法】吉爾·德勒茲.時間-影像[M].湖南美術出版社,2004年8月版.
[4]徐帆揚.愛德華·W·索亞的第三空間理論研究[M].南京師范大學,2017(5).
[5]【美】愛德華·W·索亞.第三空間——去往洛杉磯和其他真實和想像地方的旅程[M].陸揚,劉佳林,朱志榮、路瑜譯.上海教育出版社，2005.
[6]見[2][7]張志慶,劉佳麗.愛德華·索亞第三空間理論的淵源與啟示[J].傳播文化,2019(12).[8]夏天成.�？律眢w思想研究[D].吉林大學,2017-12.
[9]見[2][10]【法】米歇爾·�？�.規(guī)訓與懲罰：監(jiān)獄的誕生[M].劉北成等譯.北京:三聯(lián)書店,2012.
作者：王藝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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