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摘要:江南歷史圣地黃泗浦,風光旖旎的、平疇萬頃、藍天澄澈、白云悠悠。東渡苑的東渡公園內(nèi),黃泗浦經(jīng)幢在歷史滄桑中屹立,寬敞的古黃泗浦殿,掩映在青松翠柏、桃紅柳綠之中,具有中日文化豐富寓意的梅樹櫻樹齊芳,貼地蔓延的花草地錦一樣襯著它的莊嚴和古意。舉
江南歷史圣地黃泗浦,風光旖旎的、平疇萬頃、藍天澄澈、白云悠悠。東渡苑的東渡公園內(nèi),黃泗浦經(jīng)幢在歷史滄桑中屹立,寬敞的古黃泗浦殿,掩映在青松翠柏、桃紅柳綠之中,具有中日文化豐富寓意的梅樹櫻樹齊芳,貼地蔓延的花草地錦一樣襯著它的莊嚴和古意。舉目黃泗浦四野,浦河波浪在陽光下閃閃流入已推至遠處的開闊雄渾的長江,它不時翻卷出歷史的風浪,涌流到水天一色的江海交匯處——它曾連接這里,挾著唐宋的長風大波,駛行在海上絲綢之路。
如今它平靜地流淌在江南大地,流出張家港大地,一切很容易令人想見當年場景,把人帶進當年波翻浪涌的黃泗浦港口。“黃泗浦”三字,最早見于日本真人元開撰寫的《唐大和上東征傳》,記載鑒真和尚第六次從江南繁勝地“黃泗浦”東渡日本的過程:天寶十二載(公元753年)十月十九日戌時……(鑒真一行)乘船下至蘇州黃泗浦……(十一月)十五日壬子,四舟同發(fā)。有一雉飛第一舟前,仍下矴留。十六日發(fā)。這與黃泗浦最為人知的鑒真東渡的史跡相印證。
公元753年,雙目已盲的鑒真從揚州坐船到蘇州之地,在黃泗浦逗留近一個月,然后跟隨日本遣唐使的船隊第六次抵達日本,這段文字不僅表明鑒真在黃泗浦停留并且最終從黃泗浦出海,也佐證黃泗浦在唐代即為航行出海港口。這段歷史需要注意的是,此地并非一經(jīng)東渡日本即為航線。黃泗浦作為一個海港,其實由來已久。
《重修常昭合志》記載:“黃泗浦……為出江大口。”據(jù)鑒真研究專家許鳳儀考證,黃泗浦在隋唐時期就不是一個普通渡口,而是中國的一個重要海港。鑒真和尚第六次東渡從黃泗浦啟航,是日本第十次遣唐使團的選擇,而不是鑒真的選擇。遣唐使團從日本渡海到達中國,先在黃泗浦登陸小憩,然后順長江到揚州,再從陸路奔長安(日本中村新太郎著《日中兩千年》第八章《遣唐使》)。有來有往,非港口與航路莫屬。
這就不是偶然的走一次的宏教通道,而是一條名見經(jīng)傳的航線。黃泗浦位于江蘇省張家港市楊舍鎮(zhèn)慶安村與塘橋鎮(zhèn)灘里村交界處,那是長江南岸典型的江南地區(qū),迎面吹來的江風中,一望無際的大田平寬,眾多河流暢流,農(nóng)家的白墻黑瓦隱現(xiàn)于綠樹中。黃泗浦港現(xiàn)在北距長江約14公里,那是千年長江口出江時徑流擺動,形成的灘地延伸而致。
今天的黃泗浦河寬已不足10米,但唐宋時期卻是江南地區(qū)眾多水網(wǎng)流入長江的主干水道,離滔滔長江水僅200米,當時真的河面檣帆不斷,大海船可從此通過嗎?這個地方長期吸引著人,成了一個遙遠的謎。謎的明晰破解以及它更深意義的認定,來自于一個農(nóng)家的偶然發(fā)現(xiàn)——2008年,黃泗浦旁一戶農(nóng)家在整理菜園中,鋤下出現(xiàn)了無數(shù)陶瓷碎片,不經(jīng)意的日常事情往往是歷史的穿越路徑,從而引發(fā)了歷史性的發(fā)掘。
2008年至2018年,南京博物院、蘇州市考古研究所和張家港博物館先后對遺址進行了六次考古發(fā)掘,發(fā)掘面積達8000多平方米,出土長沙窯青釉褐綠彩瓜棱執(zhí)壺、越窯青釉刻畫花卉紋四瓣海棠式杯、唐朝開元通寶、海獸葡萄紋鏡、石蓮花座等上萬件文物。在遺址西區(qū)主要清理發(fā)現(xiàn)了南朝至唐宋時期的道路、灰坑、水井、水溝等遺跡,挖掘與史料相證,此為長江下游一處非常重要的港口集鎮(zhèn)遺址。
進而,還發(fā)現(xiàn)了唐宋時期的寺院遺址,有木橋、房址、水井、倉廒類等諸多遺跡,以及呈中軸線對稱分布寺廟類建筑,經(jīng)確認這是江南地區(qū)首次發(fā)現(xiàn)唐代寺院建筑遺存,與鑒真主持修建的日本唐招提寺極為相似,考證進一步佐證,此即為黃泗浦邊的尊勝禪寺,鑒真曾在居住了26天左右,等待出海期間,每日迎送著朝暾落日。
深入研究后,南博考古所副所長周潤墾表示:“可以肯定鑒真的出發(fā)地就在這一帶。”這就表明,黃泗浦確為唐宋時期江南地區(qū)的入江主干水道,已發(fā)掘的流至宋代黃泗浦河,當時遣唐使乘坐四艘大船來到中國時,每艘船上都有一百來號人,古黃泗浦河轉(zhuǎn)彎口的河面曾經(jīng)寬達九十米,足以停泊四艘大船,具備通行當時最大船只的條件,這就是古黃泗浦“出江大口”的原貌。
在這里,如果視線和思緒遠移,遠古以來黃泗浦以北乃江口海域,波濤萬頃。到南北朝時期,這里始有胡逗洲、南布洲等數(shù)塊沙洲浮出江面(《南通縣志》第106頁,《張家港市土地志》第58頁),長江主航道就在黃泗浦與這些沙洲之間,造就了黃泗浦在隋唐時期逐步演變?yōu)楹8鄣闹匾獥l件,進而成為日本進出中國的口岸之一。
這塊近江入海之地,當年有長河麗日的壯闊,生出一派江南樓臺勝景,寺廟隱于凄迷煙雨中,傳出陣陣梵音;帆艢往來繁忙,是商業(yè)繁華的氣象,說黃泗浦是江南的繁勝地,并非虛語。考古人對這塊土地的發(fā)掘物整理研究,鉤沉出當年啟航處的黃泗浦的盛況。出土文物中,大量自南朝至清代時間跨度為1500多年中的堆積的各種器皿,材質(zhì)有瓷、陶、銅、鐵、骨、牙、木、石等,品類眾多,以瓷器最為量多品佳。
這些瓷器集中在唐宋兩代,有青瓷、青白瓷、清釉、黃釉、醬釉、黑釉、影青劃花瓷等;器皿則有碗、碟、盤、盞、豆、罐、壺、杯等。特別引人注目的是,所發(fā)現(xiàn)的瓷器產(chǎn)自唐、五代至宋、元的等20多個窯口,有浙江余姚的越窯、湖南長沙的長沙窯、安徽壽縣的壽州窯、河北內(nèi)丘的邢窯、浙江湖興的湖州窯、河北磁縣的磁州窯、福建建陽的建窯、浙江龍泉的龍泉窯、河北曲陽的定窯、江西吉安的吉州窯等,均為當時的名窯大窯。
其中隋代的青瓷豆、唐代的青釉雙耳罐、青瓷斗笠碗、長沙窯綠彩大盆和綠釉執(zhí)壺,宋代的青白瓷四系罐、六出影青斗笠碗、黑釉小盞“兔毫盞”等,質(zhì)地優(yōu)良,造型美觀,為當時一流產(chǎn)品。專家注意到,這些青、釉器皿抹去朽爛的包裝稻草,光潔如玉,未被人染指使用過,是屬儲存轉(zhuǎn)運商品。
毫無疑問,這應是大型瓷器集散地莫為,實物再次證實此地是一個港口,也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見證。黃泗浦遺址作是唐宋時期全國各地多種物資的集散地,特別是南北各大瓷窯產(chǎn)品的集散地。商鋪作坊林立,物資豐富,來自南北各地的商人、行販摩肩接踵。黃泗浦還是唐宋時期一處重要的對外貿(mào)易地,一個重要的對外開放的繁華港口集鎮(zhèn)。
南京博物院院長龔良認為:“古黃泗浦,現(xiàn)在基本可以證實,它是唐代晚期揚州城開始衰落時候(興起的),這個地方是一個全國性港口。”鑒真從長江出?诘狞S泗浦出發(fā),如何到日本的?它航行的是黃泗浦港口出東海北上的海上東北亞航線。東北亞航線現(xiàn)稱東北亞絲綢之路,中日兩國之間一衣帶水,水路交往十分方便。據(jù)日本古史記載,西漢時中國的羅織物和羅織技術(shù)已傳到日本。三世紀中國絲織提花技術(shù)和刻版印花技術(shù)傳入日本,中國的鏤空版印花技術(shù)再次傳到了日本。
隋唐時期,日本使節(jié)和僧侶往來中國頻繁,唐天寶年間鑒真和尚也經(jīng)海路東渡日本。唐代,江浙出產(chǎn)的絲綢直接從海上運往日本,絲織品已開始由禮物轉(zhuǎn)為正式的商品,中日航線上主要是中國商人占主導。唐宋時,中日往來緊密,通過東海航線,不僅中國的商品被源源不斷地輸往日本及朝鮮半島,中國文化隨之大規(guī)模地傳播到這些國家,包括儒家思想、律令制度、漢字、服飾、建筑,茶飲習俗等。
中國文化對日本及朝鮮半島的倫理道德、政治制度、文學藝術(shù)、生活習慣、社會風俗等方面都產(chǎn)生了深遠的影響。鑒真一行在海上航行一個多月后,于十月二十日抵達日本九州南部,在阿多郡秋妻屋浦登陸(上岸)。在于與鑒真“同行”的,還有工匠、經(jīng)傳、雕塑、書法、繪畫、刺繡等等,以及他的智慧佛學。顯然,這是一條鐫刻“文化”與日本碰撞之航路,更重要的是它從黃泗浦出的行跡是海上絲綢之路,黃泗浦是這條海上絲綢之路的發(fā)源地。
這條海上絲綢之路,它是南北海上絲綢之路的北線,也就是通往東北亞的航線當中,黃泗浦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的節(jié)點出現(xiàn),并非偶然。南京博物院院長龔良認為:江蘇海上絲綢之路,主要體現(xiàn)在揚州、蘇州、南京三市。揚州自隋代確立了全國水陸交通樞紐地位,到唐代成為南北物資的集散地,大食、波斯等國商人帶來了珠寶、香料、藥材,又從揚州運回中國瓷器、銅鏡、絲綢等。
南京也以其南北相交、東西連通的文化交匯點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(jié)點。江蘇蘇州的太倉市鄭和下西洋的起錨地劉家港,張家港市鑒真第六次成功東渡日本的黃泗浦港口遺址,都是海上絲綢之路歷史的真實見證。
2019年3月13日,由南京博物院、張家港市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的“黃泗浦遺址考古成果論證會”舉行。與會專家一致認為黃泗浦是唐宋時期的重要港口城市、海上“絲綢之路”的發(fā)源地。2019年3月29日,國家文物局公布2018年度十大考古新發(fā)現(xiàn):江蘇張家港黃泗浦遺址入圍。這進一步證實了它的重大意義。
在黃泗浦的歷史風煙中回望,滾滾長江孕育了兩岸的富饒與文明,浩瀚大海中絲綢航路如巨大的紐帶,將江南與歐陸連接到了一起,張家港黃泗浦這顆長江文明的明珠更顯璀璨。我徘徊這里,細細體味似仍感到迎面的風中千年海風的咸濕味,那是海上絲綢之路的所挾帶的氣味。它從古代穿越千年的海上絲綢之路發(fā)源地往還,共同見證、參與了“海上絲綢之路”的繁盛以及中西之間政治、經(jīng)濟和文化的交流,成為時代的潮流。
文史方向論文投稿刊物:《絲綢之路》雜志以"弘揚絲綢之路優(yōu)秀文化,服務中國西部現(xiàn)代旅游"為宗旨,集中展示中國西部的壯美山川和悠久歷史文化,努力在歷史與現(xiàn)實、中國與世界、專家與群眾、文化與經(jīng)濟之間鋪路架橋,知識性、學術(shù)性、現(xiàn)實性、趣味性兼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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